慢慢地放下手掌,邵景的脸sè有些苍白,一滴汗珠从额上滑落,落在他浓黑的眉梢。

    面无表情地抹去这颗汗珠,邵景面沉如水,仔细地将刚才刻符的过程回忆了一遍,却自觉在刻符失败之前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没有犯错,那一刻的失败真的是突如其来,甚至有些莫名其妙,邵景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情况下,符阵上会突然失控。

    难道这就是符箓艰难的地方,纵然对术法的掌控再好再纯熟,也会有极高的失败几率?

    屏息,静气!邵景强行压下了心头涌起的那一丝焦灼,还有机会,还有机会,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了几句,何况古书中早已记载过,任你技艺如何出众超群的符箓师,制符成功的几率也是极低的。

    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,邵景重新将自己的心神定下,恢复精力精神,面上露出沉毅之sè,再一次拿过一张符纸,摆放在桌面上。

    手掌伸出,火焰燃起,他所特有的那一缕带着金sè火光的火球术,在掌心中静静燃烧着。

    邵景凝视片刻,然后向着那张黄sè符纸缓缓压了下去。

    火光闪动,符文“复活”鲜红如血,灵力紊luàn后又恢复平衡,一切都像刚才一样,在开始的时候很顺利。随着掌心中的火球缓缓下压,符阵上的抵御之力也渐渐增强,然而这些都难不倒邵景,他要做的反而是控制自己火球术的灵力波动与威力,继续保持掌下那个符阵的平衡。

    随着时间过去,火球接触到了符纸,符纸安然无恙,灵力在被符阵吸收着。火球继续融入符纸,邵景的手掌稳定而缓慢下压,符阵上的灵气有轻微波动但仍然保持平衡,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。

    然而就在这个时候,仿佛噩梦重现,几乎是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时间点上,火球已经融入了符阵一半时候,一个yin火符文突然失控,紧接着整个符阵便如骨牌倒下般完全失去了控制,灵力luàn窜,平衡瞬间破裂,一团火焰“嘭”的一声迸裂开去,从符阵中间燃烧开来,转眼间就将这张黄符纸烧成灰烬。

    邵景木然坐在桌边,看着面前焦黑的纸灰,面sè苍白,汗水流淌而下也不自知。

    哪里错了,到底哪里错了?

    他闭上眼咬着牙,带着一股咬牙切齿般的恨意与惑,再度回忆着刚才的刻符过程。

    可是没有错,一点错误也没有,他完全找不到在这刻符过程中哪里有出错的地方,他想得脑子都有些生疼,却依然无法找出问题的关键究竟是在哪里?

    咬了咬牙,犹如一只困兽,邵景站起身在屋子中来回走着,忽然他一把扯开房门,大步走到了庭院之中,冰凉的山风顿时吹拂在他的脸上,让他有些发热的脑子缓缓冷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长长呼出了胸中一口浊气,邵景就这样闭目站在风中,好一会之后,他脸上的神情平伏了下来,随后走回了屋子,并轻轻带上了房门。

    小猪的鼾声已经从床铺那里传了过来,悠长平稳而有节奏,邵景没有马上回到那张桌子边,而是停顿了一下身子后,走到了床边。那个贪吃好睡的家伙侧躺着,睡得很香,小蹄子随意叠着放在被上,露出了黑白相间的肚皮。

    邵景笑了笑,扯过被子,盖在了小猪肚皮上,然后站起身,回到了桌子边,思索了片刻之后,他取过了第三张符纸。

    黄sè带着纹理的符纸,在灯火下平凡无奇,纸上红sè的符文符阵安静无声,像是在等待着什么。

    邵景沉默地坐了很久,然后又一次伸出了自己的右掌,火光再现。

    凝神屏息,他眼中此刻似乎只有那团金sè的火焰。熟悉的过程又再一次出现,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完美无缺,他的脸sè在火光中yin晴不定,一片沉默寂静中,只有火球在无声地燃烧着。

    “嘭!”

    第三次,仿佛是带着几分嘲讽笑意的低沉声音,从符纸上传来,符阵再一次的失去控制,火焰从符阵中央烧了起来,转眼间将符纸烧掉,又是完全一样的情况,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情况下,符阵莫名其妙地突然崩溃。

    眼角微微抽搐,邵景死死地盯着那兀自在燃烧的残火,倒映在眼瞳中就像是双眼也在燃烧一般,也就是在这个时候,他的双眼忽地精光大盛,一把抓住那已经烧得残破不堪的符纸,似乎根本感受不到残火在他手心的灼痛,只是盯着那越来越大的烧开的破洞,口中道:

    “不对,有些不对劲!这火不对!”

    他的脑海急速转着,像是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,然而某个念头若隐若现,他却无法一下子抓住,所以只能不顾一切地却追踪着,绞尽脑汁地想着,那条隐约透漏出来的痕迹尾巴,到底是什么?

    忽地,手掌心一阵剧痛,却是那残火在熄灭之前终于烧疼了他的肌肤,邵景条件发shè般地将这残符丢掉,抓住自己的手掌吹了两口气,抬头时,只见半空中残符缓缓飘落,偌大的符纸上只剩下了周围一圈薄薄的焦黄符纸,中间完全就是一个大洞,至于符文符阵什么的,自然是早就被烧没了。

    也就是在这个时候,邵景身子一震,猛然站起,眼睛盯着这张残符,心中一个声音叫了出来:“是了,就是这里,这火烧的地方不对!”